“天然博物馆”黄石寨

陶继新

国家森林公园张家界自从1993年2月28日获得《国家遗产证书》起，武陵源秀美的风光便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联合国。这个亿万年来“养在深闺人未知”的睡美人，从此便开始接纳来自世界各地的旅游爱好者。而当地民谣曰：“不登黄石寨，枉到张家界。”可见，黄石寨在这一国家森林公园中又有着一枝独秀的美丽。

黄石寨景区以浩瀚的林海和奇特的群峰夺人心魄。繁茂的丛林起伏跌宕，鲜嫩的绿色生机昂然。“97.7%的森林覆盖率”这一抽象的概括，只有深入景区才能扑展起形象的翅膀。呼吸着“天然氧吧”无偿提供的清新空气，感到“宠辱皆忘”，神清气爽。我感受过泰山的壮美，它以浑然一体昭示着崇高；我品味过桂林的秀丽，它以水的清秀映衬出山峰的妖娆。黄石寨之美又是另一种风味：触目可及的奇峰怪石，“威猛中带一点妖媚，浑朴中带一点狂娟”，大气而不失其雍容，神奇而不失其自然，博大深远而又不失其紧凑。

导游讲起这里各具特色的奇妙山峰，总是赋予其奇特的想象，为它们起些与之相像的名字，甚至还附缀一个美丽的传说。这并非张家界这一个旅游景点的“专利”，到其他地方旅游，也有相同的行为。为自然景观创造一点“人文”的味道，可以令游客循其思路去做合乎情理的想象。但是，这种单一的线性思维，又往往阻隔游人多元的遐想，多义的诠释就在导游的笑说中“九九归一”。我想，这也许是中国人的一种思维惯性使然。设若让人们海阔天空地去想象，可能有更美丽的意象。再说，以自然景观取胜是这里的一个突出特色，天籁自然是其美丽之根本，就让它保留一点本色，不是更加显示它的野性与纯情吗?而为了给这原始生态的山林增点色彩，于是便有了人造的六奇阁等“人文景观”。“登斯楼也”，远可眺群峰，近可观游人，不可谓不“美”。但我总感到它和这一“大自然的迷宫”构成了一种自然的悖论，不协调中失去不少固有的美质。那里可以是一片凸凹不平的原始山石，无楼阁之造势，有纯天然之秀丽。因为“天然博物馆”里容不下现代人造的“文物”。

好在目前黄石寨人造的环境尚不太多，莽莽苍苍的森林和林立的山峰依然当仁不让地主宰着这一方神奇的圣土，一如故我地挥撒着原始的野性。但愿不再有以所谓的“人文”惊扰自然的酣梦的行为，让它本色永存，绿色长泻。

（《行旅有道》，陶继新著， 2015年10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