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忘”于维也纳之夜

陶继新

从维也纳机场到下榻宾馆的路上，虽有路灯，但非灯火辉煌。夜静悄悄的，偶有汽车行驶，也是悄然而过，非常自觉地融入这一静谧的夜色之中。宾馆设施虽不十分豪华，却也给人非常温馨的感觉。躺在软软的床被之上，此前的旅途之苦都已一扫而光。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人是健忘的。从北京时间14日14：00离开家中，直到维也纳时间15日21：30（北京时间16日4：30），飞机方才在维也纳机场降落；再至宾馆，吃饭住下，又用去两个多小时。屈指算来，途中竟耗去40个小时之久。其间有从济南坐火车到上海的夜间之行，也有从上海乘飞机到法兰克福，再从法兰克福坐飞机到维也纳的昼夜之旅，以及中途转车转机的坐等之苦，但现在却没了此前的奔波之苦，只有明天维也纳之旅的快乐遐想。

我对健忘没进行过认真的研究，不知它对人类有何贡献抑或有何损害,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就是在有的时候健忘却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一味地回忆旅途之苦，就很难有其后的旅游之乐。此前数月之中，我曾因工作繁忙而备感劳顿，其苦其累只有自己深昧其味，他人或略知一二，或一无所知，或不予理解。如果对此耿耿于怀，便会生成郁闷积愤之情,久而久之，精神颓矣，身体垮矣。好在健忘帮了我的大忙，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单位，对得起他人，不管别人有何看法，我多将其放入健忘“宝囊”之中，只让已有的美事或假想的幸福在脑海里自由地翱翔。这有似于阿Q精神，但却作用大显。所以，也就顾不得许多。于是，健忘便成了我工作并快乐着的一大法宝。

不过，有时并不能健忘，譬若旅游，美好的景色有时一览而逝，但游者却多想让其成为永久的记忆。我便是追索这种记忆者之一。近年来，每次外出旅游，我都要将彼时彼地彼景的某些见闻和感受收拢进记忆的长河之中。这便有了我的当日旅游之记。但以前都是手写笔记，回家之后方才敲进电脑，因之耗去不少时间。这次随山东省新闻访问团出访奥地利、北欧四国和俄罗斯，如果“故技重演”，归国之后定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为此，上周日专去三联家电商店购得一台昭阳联想笔记本电脑，今已携带在身，可记之景之事之感，就有了快速直接进入电脑之中的便利。这份“记忆”将成为一种精神产品，为我未来的人生之旅增添异样的情趣。

2003年11月15日夜于维也纳

（《行旅有道》，陶继新 著，2015年10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