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好心田（9）
松静匀乐
魏书生：22年前，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在天安门城楼上采访我：魏老师，你靠什么取得了这样的成绩？我说我靠两大点、一小点。
当时，国务院表彰10个劳动模范，一个行业一个，教育行业推荐魏书生。中央电视台记者说：魏老师，你的事迹太感人了。还说一定要上天安门城上采访我，我说，我这号人属于那种上得去、下得来的人，让上就上，上得多高，咱永远也不会觉得比老百姓高什么，无非就是人生机遇好一点，肩上担子重一点，吃苦受累多一点。让下就下，遭批判，受诬蔑，被诬陷，蹲在那儿卖白菜，咱也不觉得人格上比人家低什么，也还是坦坦荡荡地把那个白菜卖好。
第二天，我们往天安门城楼上一站，三脚架支好，话筒对准。记者说，魏老师，你看你一个人又当书记，又当校长，又当班主任，一定有革命创新的办法。我说没有。他说你一定有。我说，我用的都是长胡子的办法。什么办法？两大点，一小点。哪两大点？一靠民主，二靠科学。哪一小点？领着全校师生员工练气功。
22年过去了，我仍然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就是这两大点，一小点。现在想查那时的资料，可以查1988年5月1日中央电视台晚间新闻联播节目，可以看到魏老师站在天安门城楼上讲两大点，一小点：一靠民主，二靠科学和领着全校师生练气功。坚持到现在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
陶继新：几十年来，教育界出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提法、新的观念，可是，变来变去，结果还是万变不离其宗，还是离不开您所说的民主与科学。可是，有的人却变得不伦不类，走得越来越远。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这样的人本身就没有定力，更没有属于自己的教育思想。而您不是这样的，您的两大点，一小点，是您在教育实践中自己总结出来的，是行之有效的方法。这样的方法，不要说用于教育，就是用于其他行业，照样可以。因为民主与科学属于“道”，属于真理，属于生命成长的规则。遵循这个规则，就会成功；反之，就会失败。
正是因为有“道”在心，所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您都有一个定心。受到表彰、接受采访后，魏书生还是魏书生。虽然成果丰硕，可是，您自己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了不起。正所谓“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也。被诬陷，被批判，依然从容接受，乐而不忧。正所谓大道在心，“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也。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您的道，虽然可道可说，但是，如果没有您的心境与思想，还是不能走进去的。这可以说是全国有无数的人在学习魏书生，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成为魏书生的原因所在吧。
魏书生：有人就批评我：魏老师，您这两大点不动摇还行，那一小点不动摇不行。我说，怎么不行？魏老师，现在不是不让练气功了吗？我说，不让练也得练。改革开放30年最宝贵的精神财富，是9个字——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怎么一到具体事情上就不唯实了？什么是气？气是把人的精神和肉体连接起来的一个媒介。中华民族修身养气之说，博大精深。我说，咱们能因为个别人练气功，练歪的，练邪的，于是全民族都不练了吗？那不是傻瓜吗？正因为他们练偏了，练邪了，咱们才要正本清源，一直练。魏老师，不让练，你还练，你不是自找麻烦吗？不麻烦。怎么不麻烦？我说改个名就行了。改什么名呢？我说领着全校师生员工练注意力体操，这样就避开了一些吃饱了饭没事儿干，喜欢炒作概念的人的争论，就省了事。
陶继新：气功变为注意力体操，其实是名亡而实存。这就是您的高明之处。如果还是叫气功，确实会有人无事生非；可是，此名一改，岂奈我何？这也是智慧。如果由于人们反对练气功而不练，就会影响到大家的身体健康，特别是心灵的健康；如果依然叫练气功，就可能如您所说的那样，会有“吃饱了饭没事儿干的人”寻出事来。这样的人，往往活得非常累。当他寻找事端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痛苦。如果说他以前还有一些能量的话，那么，在寻找事端惹是生非的过程中，他连原有的能量也流失了。而有正向能量的人，则会欣赏您的做法，会跟着您做。当人们欣赏您的时候，他们的心里也就有了美；反之，则成了丑，成了自我伤害的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魏书生：我所说的气功，或者说注意力体操，其实就是四个字：
一、松，总是处于浑身轻松的状态。有一百件事儿，我不也得一件件做吗？既然要一件件做，有什么必要紧张？
二、静，心灵宁静。要守住心灵的宁静。要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以我心应万物，佛学叫禅定，何为禅？外部着相为禅。何为定？内心不乱为定。太麻烦了，何为禅，弄成了一本书，你不看还明白什么是禅，你一看彻底不明白了。其实，儒家解释禅，就是两个字。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第三步，诚意，就是禅经。还是不明白？再不明白，那就看看我们共产党的解释，它最清楚。说得最清楚的就是咱们共产党，胡总书记告诉咱们要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这就是禅经。进入聚精会神、一心一意的状态，谋自己的建设和发展的时候，你就舒服了，就幸福了，就去掉攀比了。对自己说了不算的事儿要看得开，想得透，让人家去干；对自己说了算的事儿要拿得起，进得去，想得深，干得实。这样，你天天都在收获，在成长，在发展，在顿悟，在认识，在触摸事物深处的规律，你说你能不幸福吗？所以，我说要守住这颗宁静的心。
三、匀，我要同学们训练自己的呼吸。人吸一口气就到嗓子眼，你再深点到胸，再深点到丹田，再深点到涌泉。实际上一吸真气，它是进入了涌泉的，只不过你不训练，感知不到。我说你经常这么训练，一口气直到涌泉，然后将疲劳之气从涌泉开始呼出，再一口气进入涌泉。你这么呼吸的时候，你每一吸一呼都是一种幸福，都是一种享受，想得病，可能吗？天天这样品尝人生，你自然一呼一吸都在感恩之中，都在健身之中。
四、乐，要以快乐的态度对待人生的磨难，对待人生的上下进退起伏、兴衰荣辱得失。地球上你说了不算的事儿看开了，想通了，放下了，你说了算的事儿拿起了，你自然就快乐了。天天活在这么一种心态中，你说你想不健康，能做到吗？
每天走进校园时松静匀乐，师生问好时松静匀乐，见到老师时松静匀乐，见到校长时松静匀乐，见到朋友时松静匀乐，见到对手时松静匀乐，一下把他弄蒙了，不知道怎么出招了，只好对你苦笑一下。第二天你见了他时还是松静匀乐，他只好苦笑两下。人与人之间能有多大冤仇？“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一百年后，谁都见不着谁了。当班主任的走进班里时松静匀乐；当老师的开始备课时松静匀乐，打开教材时松静匀乐，写备课簿时松静匀乐。有的老师写备课簿时，就不这么写，你傻乎乎地在那儿一边写一边生气：这个破玩意儿都写多少遍了，不写难道就不行吗？不写还真不行，这个校长他还要检查。糊弄他不行吗？糊弄也不行，他查着了会生气。一边写一边烦，一边写一边气。我说，您亏不亏？您最亏的可不是这会儿您多生了气，最亏的是您用青春训练了自己擅长生气这根脑神经的工作能力，提高了它生气的技术水平，以后只要一拿起笔来写备课簿，这根脑神经就进入工作状态，您就得在它的控制下生气。我说，您多冤呢！很多人就是这么活着，就是这么干活，就是这样训练自己擅长生气的那根脑神经、擅长发牢骚的那根脑神经。你发牢骚的功能可发达了，生气的水平可高了，结果糟蹋了谁？你不是在糟蹋自己吗？你活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你想找气生，你天天找，找10万个都不费劲，我说你不是傻吗？听魏老师的话，以后一写备课簿就干什么？松静匀乐。多美呀！一边上着班，一边用公家的时间练咱自己的钢笔字，你占了多少便宜！
好了，备完课走进教室时松静匀乐，组织教学时松静匀乐，处理纠纷时松静匀乐，开口讲课时松静匀乐，回身板书时松静匀乐，一天工作时松静匀乐，下班回家时松静匀乐，上市场买菜时松静匀乐，讨价还价时松静匀乐。你跟人家急，人家能降价啊？你跟人家松静匀乐，卖菜的都会受到感染，一想别人不能给他降价，单给这位老师降价。回家洗菜、炒菜时松静匀乐，吃的时候就更不用紧张了。你一天下来，松静匀乐+松静匀乐=松静匀乐，这样就大大降低了生存成本，提高了生活质量。我天天就是这么活的，所以，相对来说我支付的成本就低，生活的质量就高。如果总把干活当作一种享受，那么你天天都生活在这种健身享受之中。
我搞过一次破坏性实验，这是前不久的事，事先我心里没有底。我说，我胃口非常好。我家领导说，真的吗？我说，我吃什么都能消化。她说行，那好。她给我弄了点黑豆，没煮熟就让我吃。我吃着硬邦邦的。她说，黑豆都这样，煮不熟。后来我才知道黑豆能煮熟。我就把这些生黑豆吃下去了，见效很快，当时就胀肚，还连夜发烧，特别快。我从来没有摞得那么快，一般没什么东西能把我摞倒。我连二楼都不想上了，我说算了，就在一楼住吧。最难过的是第二天。这是周四的事儿，周末我得到贵州去讲课。我家领导说，那你还能去吗？我说，不去怎么办呢？跟人家说好了，不去不是不守信用吗？我到哪儿讲课都跟人家提三个条件：第一，到你们那儿不吃好东西，吃完好东西不舒服；第二，不住大房子，住大房子睡觉不舒服；第三，不要讲课费，要讲课费自己不舒服。同意吗？同意。好，同意我就去。我说，人家都同意了，咱不去，不是不守信用吗？我们家领导也害怕了，说，那你还能走到那儿吗？我说走不到也得朝那个方向努力，走到哪儿算哪儿。
我半夜12点飞到贵阳，下了飞机又上汽车，山路弯弯，凌晨2点20分——周六凌晨赶到黔西，8点30分往大礼堂里一站，开始魏书生专场报告会。我说，同志们，我真不想来，类似的情况14年前有过一次，1996年在浙江，我急性中毒，但没发烧，本来应该讲到11点30分，可我讲到11点就不行了。我说，我今天还不如上一次，可能只能讲半个小时，理解万岁，反正我来了。结果往那儿一站一个小时没感觉，半天下来没感觉。上午没问题，下午为什么不讲呢？下午2点往那儿一站，站到5点，一分钟都没闲着，全是站着。坐着说话我难受，全是站着说话，非常舒服。快到5点时跑出会场，被人家围住签字照相。然后装上汽车，一上山路，一晃，完了，犯后劲，浑身冒汗，呕吐。在讲学路上呕吐，在我的生命史上还是第一次。人家害怕了：魏老师，还走吗？我说，不走怎么办？走。自费买了点健胃消食片。我说，得多长时间能到？前面有两部汽车接我一个人，他们说，魏老师，您作好准备，东部的山路比西部更不好走，大概得走11个小时。
同志们哪，得11个小时！晚上5点整发车，山路弯弯，崎岖坎坷，颠颠簸簸，凌晨6点20分下车，13个多小时。你说我得是什么状态。我说，几点开讲？魏老师，8点行不行？我说，我希望是8点30分，我想在平地上睡一会儿觉。他们说，魏老师，您没来时我们早就通知了，大伙儿都来了。我说，来了还说什么？不能让大家等咱，上台。8点10分往那儿一站，我说，朋友们，同志们，我真不想来，可为了守信用不得不来，我也许只讲半个小时，理解万岁吧。结果往那儿一站，松静匀乐，一个小时没感觉，两个小时很正常，半天下来没问题。
下午从2点一站，站到5点，没事儿，又把我拽去跟少数民族朋友跳舞去了，回来以后给我准备好笔墨纸砚，让我写条幅，我一幅一幅写下来，写到晚上8点20分，他们说，魏老师，您赶快睡觉，休息。我自己也纳闷，没有别的原因，就中间吃了一点健胃消食片，怎么顶下来的？我想还是松静匀乐在起作用。装上汽车时松静匀乐，装上飞机时松静匀乐，走在路上时松静匀乐，走上讲台时松静匀乐。我在讲台上讲课时能一条腿站着，我都不用两条腿站着，用两条腿轮流松静匀乐。我经常用一条腿的前脚掌支撑全身的重量，你试试用一条腿的前脚掌支撑全身重量的时候，等于5只脚趾轮流撑重，相当于浑身在做保健按摩。
所以，经常大伙儿看起来我是在前面讲课，实际上我是在台上养性健身呢。这三十年来，我都是提倡学习、工作、养性健身一体化，别把它们切割开来。今天上班，就像进了苦海一样，而下班后，回到家就像进了乐园一样。我说你不是在糟蹋自己吗？因为你天天都要进入学校。我有一句话很多学校将之写成条幅挂在墙上，叫“全心育人，校校可成净土；忘我科研，时时能在天堂”。当你进入松静匀乐的状态时，哪儿是天堂？此处是天堂。何处为净土？脚下为净土。你天天在净土、天堂中活着。松静匀乐可以随身携带，行走坐卧皆可进行，真的是比较便宜。我到处都说松静匀乐四个字，讲遍了各行各业。几乎中国所有的行业我都去作过报告了，公检法、国地税、人民银行、野战部队、劳教所、监狱，都说是我的责任，我也弄不清有多少责任。
从珠海市委市政府，一直讲到呼和浩特市委市政府。郭沫若老家几大班子，专程来听我讲课，我就是讲好好活着，松静匀乐，乐观进取。前不久，中共沈阳市委召开魏老师专场报告会，几大班子成员、人大政府的领导都来参会，一把手书记主持，我就是讲松静匀乐，养性健身，同时做好本职工作。
陶继新：人在松静的状态下，慢慢深呼吸就能体会到人和天地精微之气的交换：吸气时，除了肺在吸气，整个身体也在把体内的浊气向外排，即把人的气释放到天地之间；而肺在呼气时，实际上人是在通过全身毛孔吸收天地的精微之气。
一动之中必有一静。放松意味着释放身体中不必要的紧张，从而获得身体内层的强健以及心灵的宁静。人在身体紧张的时候，不会得到心灵的宁静。所以，首先得学会放松，从我们身体的外层开始，并穿越我们身心存在的深层。懂得放松艺术的人也懂得禅定的艺术。
跟松静匀乐相对的，就是生气和抱怨。“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君子无德怨自修，小人有过怨他人。有的人嘴里不怨心里怨，越怨心里越难过。怨气有毒，存在心里，不但让人难受，还会让人生病，等于自服毒药。
不知道您看过一个实验没有，就是美国斯坦福大学生物课上做的一个实验——
把一个管子通到鼻管里，另一头通到冰水里。观察人呼吸10分钟后的结果：如果冰水不变色则说明这个人心平气和；如果这个人心里很内疚，很惭愧，水就会变成白色；如果他恼怒生气，5分钟后水就变成紫色。把紫色的水抽出后注射到小老鼠身上，两三分钟后小老鼠就会死掉。
人体内水占多少比例呢？70%以上。看来，生气无异于给自己注射毒素。几乎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遇到不顺的时候，依然有人暴跳如雷。如果能真正做到松静匀乐，人们就不会如此伤害自身。其实，不只是生气会伤身，就是抱怨，对身体也是很有伤害的。所以，一定要松静匀乐，不要生气，不要唠叨，不要抱怨，不要心急。
《黄帝内经》中说：火逆的多吐血，气逆的多吐食。若是生气，气往下行，就变成寒。若是着急，火往上行，就变成热。寒热都会伤人。生气、着急时间长了，人就一定会得病。
魏老师，您天南海北地讲课，会议也是一个挨着一个。但是，您是忙而不乱，忙而从容自若。而且，您还精神饱满，身体健康。这自然得益于您自己创造又一直实践着的松静匀乐吧。
现在您退休了，依然很忙。我觉得，您忙得更有意义，忙中更乐了。这几年，我在观察官员离职之后的两种生命状态。一种生命状态是什么呢？我在当领导的时候太紧张了，现在终于退休了，所以，我可以放松一下了，好好休息，锻炼身体，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所以，身体越来越健康，心里越来越愉快。但有的人不这样想，他在想：我在位的时候每天车水马龙，尤其是春节的时候，排队上门送礼者络绎不绝。但是刚一退休，立刻“门前冷落车马稀”，没有谁来了，甚至连自己提拔的干部都不来看望了。于是，越想越生气，生气一段时间后就得病了，得了病就更生气。时间一长，就住院了。住院以后还是生气，病就越来越重了。有的还得了癌症，不到几年时间，生命就岌岌可危，甚至一命呜呼了。正所谓“怨人是苦海。越怨人，心里越难过，不是生病就是招祸”。其实，老子早就说过：“功成身退，天之道也。”该退的时候，你就得退下来，这是天道。依天道而行，就会健康快乐；反之，就会得病，甚至提前结束生命。
这些退休的干部，如果好好听听您的讲座，体会到松静匀乐的至美至乐，就会看透世事，明白事理，就会心情放松，健康幸福。
在近十几年的时间里，我是几乎不感冒的。即使偶尔感冒，也是不吃药，不休息，三两天就一切都好了。可能是因为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平时又特别注重锻炼吧。特别是退休之后，我更加健康快乐。心情不愉快，特别是过度悲伤与生气的时候，疾病就会乘虚而入。因为任何影响心灵生活的因素都是疾病，并最终体现为身体的病症。今年10月16日，我父亲去世之后，我有一种难以解脱的痛苦与悲伤，特别是出殡那天，我异常悲痛地哭了六七个小时。就是这些悲伤与痛苦，让我得了将近一个月的感冒。
后来我想明白了，人有生就有死，再说自己也尽到了一个儿子的责任，在我父亲身上，我自己就花了二十多万元。这使得我父亲作为一个农民，在得了脑血栓之后，竟然平安地度过了二十几年。所以，很多邻居说，如果没有继新的源源不断的钱的支持，他的父亲恐怕连五六年都活不了。是的，我们村在他之后得了同样的病的几个人，几年甚至十几年前就已相继去世了。所以，想到这些，我又觉得有了一些安慰。但是，就是那几天的悲痛，却让我的身体得了前所未有的疾病。
所以，要好好学习您的松静匀乐。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我基本上还是可以做到松静匀乐的。比如，我经常外出讲课与采访，坐飞机就成了家常便饭。所以，有的时候飞机晚点我也就不感到奇怪了。每当这个时候，我一点儿都不心急，而是心平气和地给帮我买票的旅行社打电话，让其给我改签成下一班飞机。
2008年12月5日，我在江苏省张家港市讲完课后，由小车司机送我去上海浦东机场。将近上海收费站的时候，我问司机，到磁悬浮车站需要多长时间？他说，大约十来分钟，前面不远处的延安高架下面就是。我又问，如果送我到浦东机场呢？他说，大约一个多小时。我说，那你就送我到磁悬浮车站吧，从那里上车后，七分钟就能到浦东机场。结果，在即将到达延安高架时，这位司机询问一位上海的出租车司机，才知道磁悬浮车站在浦东，还远着呢。可是，再退回来，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只好在上海市区前行。上海的交通真成问题，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没有到达浦东机场，可这个时候，离飞机起飞只有半个小时了，赶上这班飞机已经没有任何可能。这位司机很是内疚，一再道歉。我说，没什么，应当是我的责任啊。我如果不说磁悬浮车站，您是不会走到上海市区来的。于是，我给买票的旅行社打电话，让他们给我改签成下一个航班。可是，这个司机还是过意不去。于是，我说，我给您说几个笑话吧。就在小车上，一向不太爱说笑话的我，给他讲了几个在别人那里听来的笑话。到了机场，晚了将近三个小时，于是，乘坐下一班飞机。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很快乐，因为这让我接受了一个教训，同时我也结识了一位好心的师傅。
我不知道魏老师遇到过这种事情没有。如果遇到了，相信您会处理得更从容更机智。魏老师的心灵这么宁静，我想，大概跟您的胸襟与品格也有一定的关系吧。为什么呢？一个人如果做了坏事，他是没法达到心里平静的。《论语》中曾记载过孔子和他的弟子司马牛在一起时的一段对话，很有启示意义。司马牛问孔子，什么是君子？孔子说：“君子不忧不惧。”即君子不忧愁，不恐惧。司马牛说，这就是君子吗？孔子说：“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意思是说，内在省检自身的时候，没有任何愧疚的地方，有什么忧愁，又有什么恐惧的呢？我想，魏老师，您就是做到了“内省不疚”。您对学生也好，对教育局也好，对全国听众也好，没有什么愧疚的地方。您在向大家展示一种精神面貌，传递正能量，所以始终感到心里无愧、无疚，感到很舒服。这种心理健康还会外化出来，您自然就会从容快乐了。
既然松静匀乐如此之好，就应当让更多的人知道松静匀乐，让更多的人做到松静匀乐，从而达到自己内部的和谐。因为自己的内在没有冲突抗争，内在宁静祥和，与他人的合一，与父母、伴侣、孩子、朋友、同事等的联结，就会和谐互爱；与大自然万物，包括动物、植物、矿物、山、水等的联结，就会走向天人合一的境界。
魏书生：是的，在很多地方，我都讲松静匀乐，因为有了这种状态，人就会快乐，就会幸福。
陶继新：谢谢魏老师！今天我们在中央电视台“人口”栏目摄制组进行了整整一天的对话，又一次让我领略了您的教育智慧，特别是您的人生之“道”，让我有生命顿悟的感觉。相信这本由我们的对话结集而成的书出版之后，会让更多的读者受益，让更多的人种好心田，让更多的人走向幸福之路。
（原载于《种好心田——魏书生与陶继新的幸福教育》，魏书生、陶继新 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4月第1版。）
